古代男子留胡子有什么规定吗
胡子是神圣的,这是古埃及人的说法。当时的人们认为:下巴上有一绺垂下来的胡子不仅是美男子的标志,更是权利和财富的象征。所以古埃及流传至今的法老像大多留着这山羊胡。按照法老形象塑造的狮身人面像就挂着这地位的象征在沙漠中趴了几千年,这巨大的胡子后来被拿破仑的士兵一炮打将下来,到大英博物馆。据说当时一位女法老,也不顾自己的性别,也叫人在自己的塑像上加上了一撮胡须,以显示自己的天赋王权。古埃及法老塑像上的胡子大都塑成一个上大下小的梯形,与其说是长的,还不如说是安装上去的。这时胡子不象是身体的一部分,倒已形而上到象勋章绶带一类显示人身份的附属品。其生理意义已所剩无几。反观古埃及壁画中的那些下里巴人,却从未看见过有谁留着胡子。看来在古埃及,胡子已成为贩夫走卒们不配享有的一种权利和待遇,要将胡子神话到这种地步,`其需要的想象力用来建造几座金字塔恐怕都足够。 如果说古埃及人是成功地将胡子神话了的话,那么古希腊人则是将胡子生命化了。欣赏那些古希腊的学者雕像,这些雕像大多眼珠已荡然无存,凭空空的眼眶是无法领略这些古代哲人的睿智和深邃了,但在这些像上,却别有一道风景引你去探访寻胜,那就是胡须。古希腊学者雕像的胡须大例是浓密卷曲的,上与同样浓密卷曲的头发融为一体,生动而盎然。胡须的雕刻如此细致入微,以至你可以看到每根胡须的发祥生长,可以观察到它们如何开辟出各自的道路,如藤蔓一般卷曲伸展,极尽夭矫之态。虽然你面对的是无生命的大理石,但似乎分明咳看出这胡须间氤氲蒸腾的生命的大活力和大自在。于是,这茂盛的胡须就和强健裸露的肌肉及流动顺畅的衣褶一起,成了古希腊率直自然的生命力的最有生命力的象征。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谈一谈《拉奥孔》。这座古希腊雕塑家阿格桑德罗斯创作于公元前一世纪的雕像为我们讲述的是一个《荷马史诗》中的故事:特洛伊的祭师拉奥孔识破了希腊人想用木马计攻破特洛伊城的计谋,并向他的同胞们发出警告,因而惹怒了袒护希腊人的天神,因此而受到天谴。在一天晚上,雅典娜派来两条巨蛇,将拉奥孔和他的两个儿子活活咬死。雕像表现的就是他们在临死前痛苦挣扎的惨状。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座雕像时,给我印象最深的并不是拉奥孔脸上痛苦的表情和全身因痛苦而扭曲的极致的肌肉,而是他的胡须。胡须上是没有神经的,感觉不到痛苦,但此时拉奥孔的胡须仿佛和身体一样也因为这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而扭曲变形,它们似乎也知道自己生命将尽,于是根根痛不欲生极力挣扎,想以螳臂来阻挡这不可逆转的命运的惩罚。卷曲的胡须和卷曲的巨蛇都卷曲在拉奥孔赤裸的躯体上,生命延续的标志和生命终结的使者在此难以置信地冲突然后协调,使人不得不佩服雕塑家通过作品而展现出的悲剧的本质——将美好的东西毁灭了给人看。在拉奥孔身上,这茂密的胡须即是存在的鲜活的生命的象征,而这美好的生命却因为美好的愿望(拯救特洛伊)而毁灭,卷曲的胡须如坎坷的生命,曲折而无奈。 不过胡须更多的时候还是作为男性美的重要标志之一而存在的。古印度佛教众多的菩萨像大多在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使这些普度众生的救世主无形中倒多了一分世俗的幽默诙谐。而据说由佛惩罚魔鬼时变化而成的凶神恶煞的明王,则经常是须发贲张,怒目圆睁,再加上三头六臂,喽?」恚娜妨钊说ㄕ叫木耸保胗殖闪颂焐衩墙笛У牡谰撸菜闶且晃锒嘤昧恕?东汉末年佛教传入中国,中国人创造性地认为普度众生的菩萨应该更具悲天悯人的慈爱和温柔,而最具这种美德者自然非女性莫属,于是观音菩萨摇身一变成为女儿之身,两撇小胡子自然是不能再保留下去了。然而,在中国的世俗社会,人们对胡子的重视却不亚于其他任何民族。 中国封建社会是“以孝治天下”的,而据说孝道中有一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之不孝”。既然刮胡子是“不孝”之一,那么中国男子留胡子,就不仅仅是为了“美观大方”,也不仅是为了用“须眉”来和“巾帼”相对来区别两性,更重要的竟是为了贯彻“孝道”,留胡子简直天经地义义不容辞匹夫有责责无旁贷。于是有屈子拈数茎须叹“路漫漫其修远”;太白飘几绺髯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张飞奋一脸钢须喝断当阳桥;关羽托三股美髯夜观《春秋》。乐府诗中有个美女秦罗敷,有一次被一个倒大不小的地方官员性骚扰,为了脱身,美女便编造了一个“罗敷有夫”的谎言骗这只想吃天鹅肉的赖蛤蟆:我早已嫁人,我老公有钱有势,而且相貌英俊--他脸长得比你白,而且长着好看的胡子。罗敷的一席话使这位登徒子感到自己无论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的确都离国际先进水平相差太远而不得不知难而退。看来,此时胡子就是美男子的标志已成为人们的共识,没有胡子,轻则被别人看不起,重则象《三国演义》中被别人当太监一样砍掉,问题的确比较严重。 胡子对男人如此之重要,当然拿胡子开刀也就相当于拿男人开刀了。据说古代有一中刑罚叫“髡”,就是剃去男性罪犯的头发以示侮辱。但我以为当时可能应该连胡子一起剃去,因为在当时,有头发就表明“你是人”,而有胡子则表是“你是男人”,而要真正侮辱一个男人,最刻毒的话莫过于骂他“不是男人”,而不是“你不是人”;古今亦然。三国时的曹操是深明此义的。有一次,他违反了自己制定的地方性法规,惊马践踏了禾苗,按律应处死,可作为三军主帅,又不能被处死,于是曹阿瞒毫不犹豫地割下胡子,代替首级。后来不少人认为曹孟德的确狡猾:割一把胡子,不痒不痛,既维护了军令,又保全了性命,真真划算得紧。殊不知在当时胡子对男子的重要性可能比起性命也无几,有时甚至可能比生命还重要:毕竟中国古人是崇尚“士可杀不可辱”的。所以,曹操“割须代首”后,士卒皆为之震惊,军纪更加严明也就不足为怪了。 如果说曹操拿胡子开刀是逼与无奈的话,那么另一个帝王拿胡子开刀则是意味深长了。这位九五之尊志向远大,雄心勃勃,曾经不惜以学徒身份隐姓埋名,到国外工厂去偷师学艺,学成归国后,这位年轻的皇帝——彼得大帝便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其中重要的一条便是:勒令俄国人,特别是俄国贵族限期必须剃掉浓密的大胡子,逾期不办者,除处以高额罚款外,还必须挂上由政府特制的,标有侮辱性语言的大牌子上街游行,颇有些类似于“史无前例”时中国的诸多专政对象享受的待遇。看来,在彼得一世的眼里,这臃肿肮脏的大胡子已经成了挡在他的国家面前的一堆乱绳结,不解开它,他和他的国家将永远跳不处中世纪的泥潭,更别说超英赶美了。而面对这个绳结,果断的彼得大帝借用了亚历山大大帝的做法,一剑斩断了事。而就是这一剑,后来竟斩出了彼得格勒,斩出了莫斯科;斩出了一八一二年漫天的大雪,斩出了黑海浩荡的舰队。 胡子的风光已成明日黄花,就连一向闭关自守的中华帝国,也在1911年将胡子连同长辫子一起斩了个干净。拈断数茎须的老冬烘已成历史陈迹,英姿勃发的年轻书生开始指点江山。书生们的脸光洁新颖,别说胡子,汗毛都没有一根,象古代刚开过脸的新嫁娘。“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已成为一句无实际所指的俗语。时至今日,拖着一脸长须似乎也和西装革履领带呼机手机商务通极不协调,因此大凡身边那些少年得志的社会精英是绝对不会有任何装饰的。而在那些三流电视肥皂剧里,只要男人一走霉运,脸上的胡茬必招之即来,与旧西装破皮鞋松松垮垮的领带一起警告世人:看清楚了,男人倒霉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在如此强大的舆论攻势面前,不刮胡子无异于宣告自己不求上进自甘堕落与人民为敌,于是胡子的黄金时代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现在仍然还有三种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留胡子以傲视众多小白脸者。第一种就是那些可以傲视一切为自己立法的大师,如张大千丰子凯之类,你我无缘望其项背;还有一类则是时下一些并不是艺术家但自以为自己是艺术家的人,虽说这有附庸风雅之嫌,但也算是见贤思齐,无可厚非;第三类即如在下,是因为懒得刮胡子而任其自生自灭,可恨的是它们每每只顾自生而拒绝自灭,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在下必惨遭内子一顿训斥:“还不把头发理了,胡子刮了,你以为你是谁?艺术家?!” 胡子问题的确是个问题。